泉茗者云

东瀛武道和平了数月有余，赤羽信之介终于得了闲暇，计划着除了精进武道，还当多读些书籍。寻了一日空闲，去书铺逛了逛。

相似的事物似乎总是扎堆凑在一起，书铺店面旁，零零碎碎有不少小摊子。这些书摊上虽然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话本故事，但偶尔也会出现个别珍惜旧货，所以赤羽路过时通常会放慢脚步，细看几眼。

这几眼看过去，就发现了颇神奇的东西。

话本封面上的自己倒是被画得有点相似，但他实在不能确定旁边蓝幽幽的那个人是谁，虽然，猜也能大概猜到。

见他停顿，摊主倒是颇为机灵，顺着视线找到他注意到的那几本，开口道：“客官当真有眼光，这几本是近几日新出的最新后续，新录入了是根据前些日子那个从中原来到东瀛的，大名鼎鼎的黑白郎君的口述。我这独家，旁的摊没有。”

赤羽心中无奈，说是口述记录，实际上，应当只是根据远远听到的黑白郎君的只言片语，添油加醋编纂而成的。

“你自己可有读过这故事？讲得是什么？”他问道。

时值冬日，赤羽戴着围巾和帽子，倒也不担心自己被摊主对上了封面上的人物。

摊主果然没有认出这是西剑流的军师——或者没想到那样的人物会自己出门买书，大大咧咧地答道：“这摊子上的书，我可一本都没漏下过。写得是什么直接讲出来就不精彩了，我只能说，这本里可是有一个大八卦啊。你有没有听说过，西剑流的军师赤羽大人，在东瀛有一个好友，名为神蛊温皇。”

哈，好友，赤羽不禁笑了一声。神蛊温皇之名会出现并不奇怪，当日送别时的码头上，来来往往经过了不少渔民，他建议黑白郎君回返东瀛后再寻温皇的话，应当被听去并美化了一番。

但这身份差距可就有点大了。若是好友同伴，战场上当可放心地将后背留予对方，或是拼尽全力扶持相救。他可无法想象信任温皇而并肩作战的场景。

那声笑落到摊主的耳里，生出了鼓励的意味。摊主更加神秘兮兮地说：“说是好友，实际上，这两人啊，暗中有更亲密的关系。而且，一开始还是敌人呢。”

只有为敌是真，赤羽无奈地心想。

“西剑流的军师是何等人物，气度不凡，恩仇分明，阳谋无双，女子皆对其敬重有加，他却是公私分明。客官不好奇，何种人物才能勾了此人的心吗？必是英姿勃发，智计绝伦之人。”

赤羽倒并不在意外界如何评说自己，残忍联盟打败西剑流的时候，西剑流众人皆负着沉重的骂名和恨意；如今解决了胧三郎，东瀛武道回归和平，又被称赞被迫立于邪道时仍不忘侠义初心。但，直接遇到自己的话本到底新奇。

还是这种话本。

屡次挑衅温皇诱其对局，确实是自己专心于西剑流事务之外的一点私心。不过，也并未到如此程度吧。何况以他对温皇的了解，没乐趣，当真前来东瀛的可能性不大。

摊主见他不语却也没有直接离开，断定对方有兴趣，更卖力地推销道：“客官先别惊讶，您想想，这两人如是至交好友，又如何不省略姓氏做个简称，甚至叫得更亲昵些？仍旧是‘赤羽大人’和‘温皇先生’。”

这个消息又是哪里来的，听起来像个颇为了解内情的人。

“可若不是至交好友，如何相隔千里仍心有灵犀，配合得出神入化？”

他们之间的默契一部分来源于对宿敌的了解，一部分来源于智者的共鸣，最后那部分，来源于沙蛊的传讯。不过，赤羽也无意向摊主细说解释。

——沙蛊好像还带在身上。

“可不就意在欲盖弥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！这两人——”

赤羽开口打断道：“我明白了，一本多少钱？”

虽然沙蛊的原理也就是个实时监听器，并不像幻灵眼那样有回放功能，温皇不一定能听到现在的对话，但赤羽可不想再继续让他听下去了。这话本的内容，还是回去再研究吧。

“这是最新的版本，前面还有一本是一套的，从前世的火凤青蛇到如今有情人却不为世人所容，远隔重洋，不能相见，却又在对方危难之时心生感应，及时救援，这故事，您买来一看就知道了，实在是感人至深……”摊主抓紧付钱的时间，一口气说完了剩下的推荐词。

“哈，市井百姓的口才，真是了得。”

另一边，神蛊温皇一贯运气不差，虽确实不是时时刻刻看着沙蛊，却总没错过不该错过的消息。他斜靠在躺椅上，边留意着沙蛊的动向，边悠哉看着一本书。

那书中的故事虽不可能有参与其中的人才能得知的内情，但掺进了不少读者喜闻乐见的场景，编排得可谓精彩万分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那也是一本话本。虽然可能和东瀛那本不同。

“嗯，赤羽大人倒不可能有如此发言，这口气，比我在大智慧的意识空间中见到的还要模仿得差些。”

温皇又悠然翻过一页，看了一眼沙蛊，想象着赤羽若是看到了这些场景会作何反应，心情越发愉悦起来。